孔帆升散文|鄉(xiāng)下的陽光
2024-10-24 19:07:00 來源:極目新聞

太陽從早到晚微笑著,從故鄉(xiāng)的山洼里升起,慢慢移,默默看,始終深情地關(guān)注我,讓我滿血復(fù)活般坐在桌前,打開電腦,放段音樂,投入一天的工作與胡思亂想當(dāng)中。

這經(jīng)過風(fēng)霜的太陽,是越看越嫵媚了。她一日一日地照,把天空照得澄明瓦藍(lán),把人招呼得妥妥當(dāng)當(dāng),把山川風(fēng)物明凈得光影交錯,色彩斑斕,撲面而來的皆是祥和寧靜、安樂感恩。

廣場那掛滿白籽的木梓樹,干了枝的桃樹,開始落葉的銀杏樹,四季常青的香樟與桂樹,——在微風(fēng)中靜靜地凝望太陽??此鸸忾W閃,看它慈眉善目,看它驅(qū)散嚴(yán)寒讓人如沐春光,看它包容和熱愛世間一切。在愛的撫摸下,葉綠著,花開放,山蔥蘢,水清澈,莊稼茂盛著,所有勞動著的個體,內(nèi)心充滿了幸福的陽光。

云淡風(fēng)輕的時日,樹在光影中專注地聽鳥鳴,淺淺地打著盹,我盡情享受頭頂上的溫暖,像棵移動的小樹,在陽光下行走。

冬日暖陽使我釋然,平靜地看待落日,看待余暉,看待一些該放下的。我的思緒再一次蔓延到家鄉(xiāng),思念的方向已單一成祖輩生活的地方,它是我感受人間之愛的源頭。

陽光明媚,牽引我一次次回到鄉(xiāng)下。聽太陽的話,跟著太陽的步伐走,在陽光下?lián)u動腰肢,牽動自己的影子,在太陽那慈父般的目光下安分守己,是我生活中愜意的情景。

在鄉(xiāng)下,在田野山間,在太陽底下,我與父老一起忘了勞碌,忘了牽掛,也忘了一些煩憂,像冬眠的動植物,沉浸于平淡歲月,忘了時光匆匆,淡化了曾經(jīng)的苦。仿佛所有的日子都如陽光般停在山坳上,亮亮美美地鋪展到禾場上。

陽光如水。是言傳身教的鄉(xiāng)賢教人們不爭不搶,屬于你的那份誰也拿不去,誰也無法擄掠與私藏。

陽光靜好。是要人珍愛生活,在耕作與享受中相得益彰,桃園般的境界如風(fēng)和煦,無需緊握。這村到那村,田野到山路,到處是磁石般吸附在陽光下,忘了趕節(jié)氣,無需嘮叨歲月的,從容不迫的閑散淡泊之人。有人端起了水煙袋,有人慢悠悠趕著牛羊,有人獨自倚在屋前曬太陽,有人為菜地澆著肥水。

陽光普照。她似乎是用來掬捧,用來仰望,用來擁攬與親吻,用來幸福地品味的。在溫暖與寒冷交接的季節(jié),陽光總是如期生動了景物,讓花燦爛,讓樹凸顯風(fēng)骨,讓山水更見清爽。

在這萬里無云的晴空下,回想過往人生,我得陽光福澤的日子是那么多,受惠于天地萬物的滋潤是那么理所當(dāng)然,不覺就有些惶惶然起來。原來它是這么無私與可敬可愛的!無論陰晴圓缺,無論風(fēng)云變幻,太陽也不會忘了出場,不會深藏起來。

每一個藍(lán)天白云的時候,太陽都如期含著笑,露出嫵媚。一個人享受多少陽光,生命就有多少年輪。那些陽光下的老人,哪個都像陽光哺育下的百年老樹,滄桑,堅韌,沉靜。如果要釋放陽光紅利的話,我想提議青壯年們讓些給老人們。這樣,陽光會暢行無阻地抵達(dá)每個角落,眷顧田野中漫不經(jīng)心勞動的人,村舍禾場中低著頭躬著背的老人,墻角邊瞇起眼,魚一樣悠閑徜徉于陽光中的閑人。

陽光改變著大地的色彩,改變著人的心情,無處不在地影響著父老的生活。陽光多一些或少一些,重一些或輕一些,都會帶來不同的年景。困在城里久了,日益想去鄉(xiāng)村,在自然中感受陽光的垂愛。在陽光里沉醉,在陽光里怡然自得,在陽光里忘了歲月咸淡,在陽光里慢慢老去。

(孔帆升,中國作家協(xié)會會員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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